我参加过一个婚礼,其情节曲折离奇一般电视剧编剧都写不出来。遗憾的是那天喜宴没结束就被迫回家了,只能再吃了一桶泡面。
当天中午,我是作为女方娘家亲戚去男方家里吃新亲酒的。农村的婚礼也很隆重,搭了喜棚,铺了红地毯,建了个小舞台,还请了司仪。舞台下面的是两桌主桌,我们这些娘家过去的亲戚占了靠主桌最近的四桌,本来么一边开席一边听司仪和新郎新娘插科打诨,一团喜庆。
正当司仪在调侃新人婚后哪个掌管财政大权的时候,从正门外涌进来一群人。我说“涌进来”一点也不夸张,估计有三四十个男男女女,一下子把本就不大且摆放着宴席的院子给挤满了。这些人我大部分都认识,挤在最前面的是今天结婚的新娘的前男友和他爸妈,后面那些人是“前男友”的叔叔伯伯娘舅姨夫七大姑八大姨之类。
当时我们这四桌新娘的娘家人,一看来了这么一群人,知道要坏事,连忙站起来。其实我们和外面这些人相互都熟悉,因为新娘曾经出嫁过一次,就是嫁给了领头的这个人,当时都已经在男方家办过婚礼了,也是我们这四桌人代表新娘的娘家人吃的新亲酒。谁知道他们才“结婚”三天新娘就要闹着要离婚,差点把“新郎”的爸妈给气死。“新郎”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因为当时还没办结婚证,都不用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整个过程就像男女朋友分手一样,所以我说他只能算是女方的“前男友”,不能算“前夫”。在双方家长协商费用清算时,我陪我爸一起参与了,女方当时陪了男方六十桌酒席的钱,并退回了彩礼,至于那些男方送给女方的金银首饰和浪琴手表,就当是留给对方的纪念品了。
这次“前男友”带着家族的人过来,要求女方归还当初的金银首饰还要赔偿青春损失费。本来已经交割清楚的事情,突然又提出来,而且不提前说,偏要大闹婚礼,明摆着就是来找事儿啊。而且据说那些金银首饰,早被新娘折价换成别的款式了,她难不成戴着前男友送的首饰参加婚礼啊?
前男友的妈妈是个农村妇女,说话就粗俗了,各种话语离不开男女的下半身。大致意思是你当初说离婚就离婚,让她儿子从小伙子(处男)变成了离婚男,现在都找不到对象。你现在倒好,一个“破鞋”随随便便就攀个高枝儿(现在的新郎家条件比较好)。
台上的新娘立马嚎啕大哭,哭了一会儿突然不哭了,一把抢过司仪的话筒,问台下的“前男友”,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闹的话不要怪我说难听的。
新娘话没说完,台下那男人就要往外走,奈何身后的亲戚是他“强大的后盾”,挤在一起就像一堵墙一样,他根本走不出去。就听台上的那位像讲故事一样开始讲她当年有多喜欢台下的那位,听得台上的“真新郎”脸色瞬息万变。讲到他们结婚、他们洞房,三天之后提出“离婚”,因为洞房之后,“新娘”还是“新娘”。新娘在台上跟她以前的婆婆喊话,我离开你家还是大姑娘,不是“破鞋”,你儿子也还是小伙子,你们赶紧给他去找医生看看吧,不然以后一直是“小伙子”。
话音未落,台下那个“前婆婆”突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拉长了声调开始哭天抢地地叫骂。其余的人跟听到信号一样往前挤,把摆放着酒菜的桌子全部掀翻了,把厨师那边的菜也抢过来扔在地上。主人家自然不会放任他们这么做,“真新郎”的亲戚也组队出去战斗,留我们四桌新娘的娘家人在边上不知道该干嘛!
忽然又听见外面有更大的吵闹声,原来是周围邻居在看热闹,发现“前男友”跳河了,吵吵闹闹要找工具救人。那条河不久前刚疏浚过,还挺深,这位还是个旱鸭子,被救上来时,已经不省人事。于是看热闹的邻居有人打120,有人打110,四辆警车和一辆急救车鸣叫着赶到了“婚礼现场”。警察倒是办事利落,说这是群殴,要把涉及到的人员全部带走,因为是在新郎家出的事,新郎的爸组织了亲戚进行“反抗”,还有新郎的娘舅—-原本的证婚人,也因参与了打斗,被一并带走。
这下酒席也砸了一半多,原来安排的婚礼仪式的人员也要缺席了,司仪问新郎的妈妈,这婚礼还办下去吗?
新郎妈妈本来是强忍着泪水,听司仪一问,也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看我爸,我爸看看我,说了句,回家吧。于是我们这四桌人,只留下了新娘的爸爸妈妈和两个阿姨,其他人都先回家了。
所谓家事,外人不好插手,更何况这么乱的事情,只能等那个“跳河”的“小伙子”出院了再说吧!
我都担心,经过这么一闹腾,“真新郎”不会也像“前男友”那样吧?
参加过一次让新郎尴尬,让我们这些来宾从最初的看热闹,到后来感动心疼的掉泪的婚礼。
新郎是我同村发小,父亲是个瘸子。从小家里就穷,就靠十多亩地过活。发小读完小学也就种地了。后来就到县城工地上做小工。在县城他和一个超市老板的女儿好上了。那女孩刚大学毕业,回老家帮忙打理家里的几个超市。
不知道那女孩看上发小哪点,但俩人感情很好,在一起两年多。谈婚嫁时女孩有钱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女孩绝食抗争。她父母说如果她非要找个老农民,就和她断决关系,衣服都不准拿走一件。女孩还是选择发小,而发小放弃了,他舍不得女孩为他和亲人分离,更舍不得女孩跟着他受苦。
为了让女孩死心,他以最快的速度和村里一个一直喜欢他的农村女孩结婚了。
摆酒那天,前女友突然来了,她穿着一条红裙子,化着淡妆。微笑着给收礼钱的递了一个大红包。事后知道那是当天最大的一个红包,五千块钱。
她安静的坐下了,开始喝酒。仿佛她真的是参加朋友的婚礼。可没过多久,一瓶白酒就被她喝完了。她趴在桌子,突然放声大哭,叫着发小的名字。
发小过来扶她,她忽然就给发小跪下了,扯着他的衣角哭着说我们一起走吧,我什么也不要,我也不怕吃苦,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全部的人都看着她俩,鸦雀无声。发小没说话,但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
几个原来和前女友比较熟悉的人把女孩拉起来送回县城去了。很远还能听见哭声。
那天,新郎哭了,来吃酒的有些人眼里也有了泪,我也莫名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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