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略微懂点造纸
武明空静静地听着，那双凤目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赞许。</p>
这个狗东西，总是能把最肮脏的权谋，说得跟唱戏一样轻松。</p>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距离，重新掌握了主动。</p>
“太原王氏，在大周立国之前，便已是天下望族。”</p>
她的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了敲。</p>
“尤其是，如今大周近七成的纸张，都出自他王家之手。那‘王氏澄心纸’，质地绝佳，墨韵生动，就连朕这宫里的用度，都需向他王家采买。若是逼得太紧，他们用纸张之事要挟朝廷，会直接影响朝政运转。”</p>
赵奕听到这话，脸上那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又冒了出来。</p>
“陛下，您忘了，臣除了是影卫指挥使，可还是工部侍郎呢。”</p>
那模样看上去就想让人打一顿。</p>
“臣不才，恰好也懂造纸术。成本，不到他王氏澄心纸的一成。可造出来的纸，却比他那澄心纸，更白，更韧，也更吸墨。”</p>
武明空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p>
造纸术？</p>
这个狗东西，他到底还有多少会的东西？</p>
她刚想细问，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桂公公那尖细的通报声。</p>
“陛下！”</p>
“禁军副统领周超、吏部尚书孙忠、礼部侍郎王成成，于殿外求见！”</p>
两人立刻分开。</p>
武明空迅速收敛了心神，脸上那点因欣赏而流露出的女儿情态，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覆上了帝王的威严。</p>
只是那耳根处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还是暴露了她刚才的失态。</p>
她沉声道：“宣。”</p>
很快，周超、孙忠、王成成三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p>
一进御书房，三人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连官帽都歪了。</p>
“陛下！您可要为臣等做主啊！”</p>
周超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惨。</p>
“赵奕他……他纵容手下，当街擅杀我禁军袍泽！目无王法，形同谋逆！请陛下明察，严惩此獠！”</p>
另外两人也跟着附和，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赵奕的“滔天罪行”。</p>
赵奕不等武明空开口，直接上前一步，冷笑出声。</p>
“三位大人，你们好大的官威啊！”</p>
他往前走了几步，那迫人的气势，让跪在地上的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p>
“我倒是想问问周统领。”赵奕的视线，落在周超身上，“你麾下禁军一百人，无陛下圣旨，为何会出现在谪仙楼？”</p>
“是你儿子周虎胆大包天，私自调兵？”</p>
“还是说，是你周统领亲自下的令，意图不轨？想要造反？”</p>
周超被这番话问得是哑口无言，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p>
赵奕又转向孙忠和王成成，那嘲讽的意味，毫不掩饰。</p>
“两位大人家的公子，一个吏部，一个礼部，都是清流人家。不好好在家中攻读圣贤文章，却跟王八一样，气势汹汹地围攻商铺，又是何道理？”</p>
“莫非，是看上了我谪仙楼那‘皇家特供’的牌子，想据为己有？”</p>
“我倒想问问，冒用皇家名义是欺君之罪，那抢夺皇家特供的生意，又算是什么罪？况且这谪仙楼本就是陛下所许，何来冒用！”</p>
赵奕这一番话，字字诛心。</p>
三人当场就傻了。也没人说还真是皇家的啊！</p>
来的时候，他们气势汹汹，在马车里已经把剧本都排练好了。</p>
你一言，我一语，怎么把脏水泼到赵奕身上，怎么哭诉自己儿子受的委屈，怎么把私仇上升到国法，怎么引动朝中其他大臣的同情。</p>
他们想得很好。</p>
可现在，赵奕只用了几句话，就把他们从原告席，直接踹到了被告席上。</p>
还是谋逆造反的被告席！</p>
这谁顶得住啊！</p>
“陛下！冤枉啊！天大的冤枉！”</p>
吏部尚书孙忠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那张还算儒雅的脸，此刻都有点变形。</p>
他磕头如捣蒜，脑袋撞在地上上砰砰作响。</p>
“犬子糊涂！犬子是被那周虎给骗了啊！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哪有那个胆子去调兵啊！”</p>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周超脸都绿了。</p>
好你个孙忠！</p>
卖队友卖得这么快！</p>
“孙尚书！你什么意思！”</p>
周超也顾不上哭了，他指着孙忠的鼻子，怒吼道。</p>
“你儿子跟在我儿子屁股后面，出谋划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出事了，就把我儿子推出来顶罪？！”</p>
“我侄子是蠢！是混蛋！可他也没蠢到敢自己调兵去谋反！这背后要是没人撑腰，没人煽动，他敢吗？！”</p>
礼部侍郎王成成也急了。</p>
他虽然跪着，但世家子弟那份骨子里的傲气还在。</p>
“陛下明鉴！我太原王氏，历经数朝，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侄子王纲，更是饱读诗书，恪守礼法，绝不可能参与此等大逆不道之事！”</p>
“他定是受了奸人蒙蔽！才会让他犯下此等糊涂事！”</p>
这三人，瞬间就从同盟，变成了互相撕咬的疯狗。</p>
一个比一个撇得干净。</p>
赵奕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p>
啧啧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