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库楚力格出征
大漠幅员辽阔,地广人稀,从前的涂国也只是一个小部落,是在汗王的率领下渐渐壮大的,不过说是立了国,可在大漠上很多称王称国的都不受其他部族的认可,这里只讲成王败寇,谁兵强马壮能打仗谁就能抢地盘称王。
年年在荒凉的大漠中,不知道要打多少仗,争地盘抢草地抢牲畜,总之一言不合就要打仗。随着老汗王越来越老,涂国的实力也在不停下落。
老汗王年逾古稀却还身材魁梧,花白茂密的胡须遮掉半张脸,他像一座山在人群中间移动,这个一生都在冲锋陷阵的老人,现在还依旧如此,只不过他将战场换成了自己儿子的营帐。
心儿对他的到来总是十分戒备,他和库楚力格父子不像父子,更像君王和他的臣子,而他还是个暴躁的汗王。据说这次涂国要和北面的一个部落争夺一片草原,故而他频繁来军帐中找库楚力格。
终于,有天老汗王带着一张心满意足的脸离开了库楚力格的营帐。
当时心儿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直到几日后军帐中很快开始修整兵器,准备粮草,训练也更多起来……原来是要打仗了。
虽然乌斯说他们这次打的部落很小,没有多少军队,但心儿仍担心,上了战场便是以命相搏,人人都是血肉之躯,刀剑又不长眼,谁就能绝对有信心全身而退,还不是将性命挂在刀尖上拼。
将士们枕戈待旦,晚上睡梦中都是金戈铁马踏破冰河的声音,大军出发的日子快到了。
那片被争夺归属权的草原上的牧民已经先一步预感到了危险,为了平安,他们拖家带口开始向南面迁徙,他们赶着牛羊、骑着马跋涉过大雪茫茫的草原。他们的蒙古包很快扎在涂国北面的边界线上,像是大地缝合伤口露出的针脚。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百姓选择了做涂国的百姓,老汗王越发信心大增,他将北方部落首领求和的书信撕成几半,在眼里烧起了更大的野心……
出征前,心儿去找库楚力格,她手里拿着做好的护心软甲,是军帐中一位老嬷教她用动物皮做的。皮子需要洗、晒、裁剪,还要不停的抹油捶打,比之千锤百炼的钢有过之无不及。
这几日白天晚上听见敲击的声音,都是心儿在捶打这两片软甲,叠了足足十几层的牛皮膜和牛胃,比金丝甲更硬挺,比铠甲更轻薄,可以贴身穿。
心儿走出来向北面远远望去,那边流民的蒙古包前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白色的炊烟缕缕升起,像短短的羊毛线,脆弱又坚强 。
库楚力格人不在帐中,心儿将手中的软甲交给乌斯,自己直接上了军帐后面的小山。
要说大漠上的这些山,在中原都不能称之为山,顶多就是个土包,和九凤山的高峰峭壁不能相提并论。可现下在这平坦无际的大地上,难得见一个高的土包,所以不叫山叫什么。
上山果然见到那人的身影,看见的同时又想起他中毒后身体才刚恢复,明日却要出征打仗了。
明明他是那样高大强壮的人,却让人总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你身体才刚好,还是回营帐中,别在出征前受风寒。”
“无碍”。
他随口答了一句,随后转回头忽然打量起心儿来。
只见心儿穿着一身胡族妇女的暗色衣裙,为了保暖里面套了羊皮袄,显得有些鼓囊,她变得有些黑的皮肤和这件衣服融为了一体,很像胡族的女子。她的脸上早已褪去了稚嫩和傲气,谁还能认出这竟然是首富家的郡主呢。
他忽然开口问:“心儿你恨我吗?”
这是公山羊第一次叫她心儿,往常要不就是你,再不然就是叫钟辛夷,今日倒是例外。
心儿低头将他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抬头道:“一点都不恨。”
库楚力格转回身望着天上,脸上露出些愉悦色,又随口问:“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
刚才那句话是要问的,这句话只是随口多了一句嘴,谁知竟听到了哭鼻子的声,库楚力格惊讶的回头看,见心儿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怎么可能会习惯!
大漠寒冷干燥,东西匮乏、食物油腻无味,民风粗放,全部的衣食住行全都与之前完全不同。心儿从第一日踏上这里就在适应,一直到今日还在努力的适应。到这里,除了艰辛的生活,没一个人对她嘘寒问暖过,她是姨母要带孩子寄人篱下,少不得多干活多坚强,谁管她是脆弱还是柔弱。
库楚力格本来两手空空,还是想办法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心儿接下东西都愣住了,她看看手里的布,又看看他残缺的衣角,公山羊这是撕了一块衣服要给我当手绢用么?这真是……
太难得了,相当难得!这可是阿羊第一次关照她,心儿都舍不得用这块布擦鼻涕眼泪,自己用袖子抹掉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待我出征后你便带着钟灵回钟阳去罢,她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我已经安排了人送你们。”
心儿知道自己早晚要走,只是一日日拖延着,真到了要走的时候依旧打心底不愿接受。
她低声问:“那你会回去看我们吗?我们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一去千里之遥,库楚力格要留在大漠继承汗位,心儿要培养钟灵长大。他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再回钟阳。
而心儿以防背上里通外国的罪名,还为了自己和钟灵名声,也不可能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