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欧阳家的“危机”慕雪被绑匪点名 西门“针灸麻醉”救人质(1 / 2)

司马兰公寓那扇紧闭的房门后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浸水的棉絮,沉甸甸堵在何西门心头。那张冰冷拒客的便签纸和烫金的“司马”徽记文件袋,连同王振山病危的匿名警告,以及司马兰脸上那三道绝非偶然的诡异划痕,在脑中交织成一张带着腥气的网。这网的中心,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针对特定人物的风暴。他需要跳出这个漩涡,至少暂时抽身,才能看清搅动浊浪的那只手。

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透过古玩街“博古斋”那扇蒙尘的雕花木窗,在陈列着各种真假难辨旧物的货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旧纸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般的特殊气味。老朝奉依旧蜷缩在柜台后的藤椅里,像一尊蒙着岁月包浆的泥塑,唯有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在何西门推门而入时,锐利地闪了一下。

“何先生,稀客。”老朝奉的声音干涩,如同枯叶摩擦,“昨夜匆匆一别,老朽还以为您忙着给明星驱邪,顾不上这犄角旮旯了。”

何西门随手拿起柜台上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把玩,指尖感受着那冰凉的凹凸纹路。“邪祟驱了,影子却还在晃。”他抬眼,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直刺老朝奉浑浊的眼底,“倒是您老,昨夜那句‘何九龄后人’,分量可不轻。我查了查家谱,曾祖行医,讳名讳字,偏偏没有‘九龄’这么个雅号。”

老朝奉枯瘦的手指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笃笃声,节奏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名字不过是个记号。重要的是血脉里淌的东西,还有那套针法。”他慢悠悠地说着,浑浊的目光却紧盯着何西门捏着铜钱的手指,“‘一气化三清’,针随气走,气随意动……这等神乎其技,除了何家血脉,谁还能使得这般圆融?昨夜那‘引魂香’,不过是块试金石罢了。”

何西门眼神微凝,指间的铜钱停止了转动。“试金石?试出了什么?”

“试出了您这‘气’,”老朝奉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窥破秘密的兴奋,“中正平和,沛然莫御!是真正的‘浩然正气’!绝非旁门左道靠阴损法子养出来的邪气!这就对了……这就对上了……”他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

“对上了什么?”何西门追问,直觉告诉他,这老头知道的东西远不止于此。

老朝奉却忽然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摆摆手:“机缘未到,多说无益。何先生只需记得,这‘浩然正气’是您的根,也是您的劫。有人求之若渴,也有人……视之如眼中钉。”他话锋一转,指向何西门腰间那个不起眼的旧帆布包,“昨夜那枚‘鬼工球’,何先生可带在身上?”

何西门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邪气森森的玩意儿,留在身边膈应,丢了。”

“丢了?”老朝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那倒是可惜了。那东西虽是邪门歪道的造物,里面嵌的‘定位芯子’却是个好东西。没了它,想顺藤摸瓜,怕是难喽。”

定位芯子!何西门心头剧震!昨夜他确实从那鬼工球内部剥离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金属构件,上面有极其精密的电路纹路!当时只以为是某种邪术媒介,没想到竟然是定位器!那慕容卿别墅里的一切,包括他后来去司马兰家……岂不是一直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

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正欲再问,老朝奉却闭上了眼睛,仿佛瞬间陷入了沉睡,发出轻微的鼾声,摆明了送客。

线索再次中断,却留下更深的迷雾。何家血脉,浩然正气,定位芯子,视若眼中钉的势力……还有王振山、司马兰接连出事!这绝非巧合!他需要更强大的外力来破局,或者……一个足够分量的诱饵。

念头刚起,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急促得如同垂死者的挣扎。屏幕上跳动着欧阳慕雪的名字。

何西门眉心一跳,迅速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慕雪清冷悦耳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粗嘎、刻意压低变调的嘶吼,背景音里隐约有女人压抑的呜咽和沉重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绝望地抽动:

“何西门!听着!欧阳慕雪现在在我们手上!想让她活命,就乖乖按我们说的做!”

何西门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那呜咽声,分明是慕雪!他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一点惯常的漫不经心:“哦?哪位道上朋友开这么大玩笑?慕雪姑娘的声音听着可不太舒服,你们不懂怜香惜玉?”

“少他妈废话!”绑匪的嘶吼带着暴戾,“怜香惜玉?老子只认钱!欧阳家的大小姐,金贵着呢!听着!想让她少受罪,就一个人,马上到城西废弃的‘永鑫化工厂’!敢报警,敢带人,敢耍花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伴随着慕雪一声短促的、充满惊惧的痛呼!

“听到了吗?这只是开始!”绑匪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二十分钟!看不到你人,下一刀划的就不是衣服了!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不然……就等着给这位冰山大美人收尸吧!”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废弃化工厂?点名要他一个人去?何西门眼中寒光爆射!这绝不是简单的绑票勒索!对方的目标,是他!欧阳慕雪,成了引他入局的饵!

他猛地冲出博古斋,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眼。时间紧迫!二十分钟!城西!他毫不犹豫地冲到路边,挥手拦下唯一一辆路过的破旧出租车。

“师傅!城西永鑫化工厂!用最快的速度!人命关天!”何西门拉开车门坐进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司机是个满脸油腻、叼着半截烟头的中年男人,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永鑫?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不去不去!路烂得要死,跑一趟还不够老子修车的!”他懒洋洋地摆摆手,就要发动车子离开。

何西门眼神一厉,手指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按在司机颈侧某个穴位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一股奇特的震颤!

“呃!”司机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掉了骨头,叼着的烟头掉在油腻的裤子上,也浑然不觉。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感从颈侧瞬间蔓延至半边身体,握方向盘的手都软了。

“现在,能去了吗?”何西门的声音平静无波,手指并未离开,指尖下,司机颈侧的脉搏正因惊恐而疯狂跳动。

“能……能能能!大哥饶命!我这就去!这就去!”司机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有半点怠慢,一脚油门踩到底,破旧的出租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城西方向狂飙而去。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绿色的光影。

永鑫化工厂,名副其实的废墟。巨大的锈蚀铁罐如同死去的巨兽骸骨,歪斜的管道纠缠如怪蟒,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窝,杂草丛生,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化工废料和腐朽气息的怪味。死寂,笼罩着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何西门让出租车远远停下,付了双倍车费,司机如同见了鬼般,钱都没数清就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仓惶逃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钢铁废墟。每一步都落得极轻,敏锐的感官被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厂区深处一栋相对完好的三层办公楼。一楼空旷的大厅里,尘土飞扬,光线昏暗。五个穿着廉价迷彩服、蒙着脸的彪形大汉,如同五座铁塔,分散在角落和唯一的出入口附近,眼神凶狠警惕。他们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家伙。大厅中央,两根粗大的、布满锈迹的承重柱之间,一个纤细的身影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在椅子上。

正是欧阳慕雪!

她昂贵的定制套裙被撕裂了几处,露出白皙肌肤上刺目的红痕。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盘发散落下来,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上,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唇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嘴唇紧抿成倔强的直线,眼神却如同寒潭最深处的冰晶,锐利、冰冷、不屈地扫视着周围的绑匪。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纤细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得通红,甚至渗出血丝。左臂的衣袖被撕开一大截,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狰狞地横在白皙的小臂上,皮肉翻卷,鲜血正缓慢地渗出,染红了残破的布料。

一股暴戾的怒火瞬间冲上何西门的头顶!但下一刻,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极致的冷静。他如同幽灵般,借着巨大锈蚀设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办公楼侧面一处破损的通风管道口,身形一缩,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滑了进去。管道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灰尘和铁锈味,他屏住呼吸,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快速匍匐前进,凭借记忆和方向感,精准地朝着大厅正上方、二楼一处塌陷形成的观察豁口位置移动。

当他小心翼翼地从豁口边缘探出半个头时,下方的景象清晰可见。

“……妈的!那小子到底来不来!二十分钟快到了!”一个绑匪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空油桶,发出咣当巨响。

“急什么!欧阳家的宝贝疙瘩在这儿,他敢不来?”另一个绑匪嘿嘿怪笑,贪婪的目光在慕雪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她因被缚而更显饱满的胸脯和被撕破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上流连,“老大,这妞儿真他娘的带劲!反正那姓何的还没来,不如先让兄弟们……嘿嘿……”他搓着手,朝着慕雪逼近一步,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

慕雪身体猛地绷紧,如同受惊的天鹅,眼中的冰寒瞬间化为利刃,死死盯着逼近的绑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

“滚开!”为首那个身材最高大、眼神最凶戾的绑匪头目低吼一声,一脚踹在靠近慕雪的绑匪屁股上,“精虫上脑的东西!忘了雇主怎么交代的?目标是何西门!这女人是饵!动了她,鱼不咬钩,你他妈拿命去填雇主的窟窿?”

那绑匪悻悻地后退,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绑匪头目走到慕雪面前,居高临下,粗糙的手指带着侮辱性地捏住慕雪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慕雪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只能以最冰冷憎恶的目光回敬。

“欧阳小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绑匪头目狞笑着,声音粗嘎,“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跟那个姓何的搅在一起。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等他来了,我们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放了你。要是他不来……”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手指用力,在慕雪下巴上留下几道红痕,“或者耍花样……你这张漂亮脸蛋,还有这身细皮嫩肉,可就保不住了。”他另一只粗糙的大手,带着浓重的汗味和烟味,毫不客气地朝着慕雪被撕破衣袖下裸露的、带着伤痕的左臂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啧啧啧,光天化日,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被绑着的弱女子,还要不要点脸?”一个清朗中带着明显嘲讽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突兀地在大厅空旷的穹顶下炸响!

所有绑匪悚然一惊!猛地抬头!

只见二楼一处塌陷的豁口边缘,何西门懒洋洋地靠在一根裸露的钢筋上,一条腿还悠闲地晃荡着,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出闹剧。他手里甚至还拈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锈迹斑斑的小铁钉,随意地把玩着。

“何西门!”绑匪头目瞳孔骤缩,厉声喝道,“你他妈果然来了!给老子滚下来!”

“下来就下来,这么凶干嘛?”何西门撇撇嘴,拍拍手上的灰,慢悠悠地站起身,动作随意得像在逛自家后花园,“这不就来了嘛。催命似的,害我连碗牛肉面都没吃完。”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真的顺着旁边一处残破的楼梯,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

五个绑匪如临大敌,瞬间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将何西门堵在楼梯口,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抬起,对准了他!

何西门仿佛没看见那些要命的枪口,目光径直越过凶神恶煞的绑匪,落在被捆缚在椅子上的欧阳慕雪身上。四目相对。慕雪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难以置信,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微弱光亮,但更多的,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和焦急!她剧烈地挣扎起来,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眼神死死瞪着何西门,仿佛在说:“你来干什么!快走!”

何西门却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目光扫过她左臂那道刺目的伤口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但语气依旧轻佻:“哟,慕雪姑娘,几天不见,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破绳子,还有这伤……啧啧,看着就疼。别急,等会儿哥给你治治,保证不留疤。”

“少他妈废话!”绑匪头目粗暴地打断,枪口几乎顶到何西门脑门上,“东西呢?雇主让你带的东西!交出来!”

“东西?”何西门一脸茫然地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什么宝贝疙瘩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还绑了这么位大美人儿?欧阳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们直接找欧阳老爷子开口多好?何必为难我这穷医生?”

“少给老子装蒜!”另一个绑匪急躁地吼道,“针!你那套祖传的银针!还有那套针法的秘本!交出来!不然老子先毙了你,再让兄弟们好好伺候这位欧阳小姐!”他的目光再次淫邪地扫向慕雪。

慕雪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掠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和屈辱淹没。

何西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变得幽深。“哦……原来是想要我的吃饭家伙。”他慢悠悠地说着,手伸向腰间那个破旧的帆布包。

所有绑匪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然而,何西门掏出来的,却只是一包皱巴巴的纸巾。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擦了擦手,还打了个喷嚏,然后把纸巾揉成一团,随意丢在地上。

“你他妈耍我们?!”绑匪头目勃然大怒,手指扣上了扳机!

“急什么。”何西门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绑匪头目暴怒的眼睛,“针,在我心里。法,在我手上。想要?”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自己来拿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何西门一直看似随意垂在身侧的右手,快如鬼魅般屈指一弹!指尖那枚把玩许久的、锈迹斑斑的小铁钉,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乌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绑匪头目扣在扳机上的右手手腕!

“噗嗤!”一声极轻微的、利物入肉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