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先科普一下。虽然我们经常听到英国“皇家海军”、“皇家空军”,还有日常的“皇家芭蕾舞团”、“皇家国立剧院”、“皇家动物协会”等等。但实际上,大英帝国只有“王室”、“王家”,不存在“皇室”、“皇家”。所谓的“皇家xx”,只不过是Royal一词在中文翻译上的习惯表述而已。
千年来,欧洲只有一个帝系,即罗马帝国。也就是说,只有能证明自己继承了罗马帝国衣钵和血统的王朝统治者,才能被称作“皇帝”(empuor)。比如,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第二帝国、奥匈帝国、沙俄帝国等等。
像德皇被称为Kaiser,就是“凯撒”的音译;沙俄皇帝原本叫“莫斯科大公”,直到15世纪,伊凡三世大公娶了逃难的东罗马帝国公主。于是,从那时起,当了罗马皇帝侄女婿的大公就直接“越级”,改称“沙皇”了,即,拉丁语凯撒(Caesar)的转音。
历史上看,只有拿破仑他老人家没按常理出牌,直接自封了皇帝。其余欧洲各国,无论多霸道强悍,都在老老实实的遵从着这个欧洲传统。比如,“欧洲祖母”维多利亚女王,排场再大,在欧洲范围内,也只能叫“国王”,反倒在印度,被尊称为了“印度皇帝”。毕竟,皇帝的叫法,只属于欧洲传统,还真管不到南亚次大陆。
好了,咱们再回到话题上,说说英国陆军为什么没有被冠以颇具仪式感的“Royal”一词。
目前比较流行的解释是,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引发的内战中(1642—1648年),英国陆军不但没有选择“效忠国王”,反而跟克伦威尔有过密切合作,打败了支持国王的“王党军”,把国王查理一世给捉住“砍”了。
因而,复辟后的英国国王们,基于这种“弑君行为”的旧怨,断然拒绝了授权陆军使用“皇家”的字样。
这么讲,貌似挺说得过去,但其实,却并不怎么符合英国历史和国情。
首先,“弑君”的那支武装部队,叫做“新模范军”,跟英国陆军并没有非常直接的继承关系。
17世纪中期,内战中的英国,陆军有的倒戈成了“新模范军”,也有加入“王党军”,跟新模范军为敌的。甚至,他们中的一些人还追随着查理二世的脚步流亡海外,最终“反杀”回来,在王政复辟的道路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要把“查理一世国王之死”全怪罪于陆军,好像并不是特别说得过去。
此外,跟咱们君主制时代崇尚的那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理念不同,即便是封建时代的英国,王室、议会、各地方诸侯等等,也都得明算账。
从“产权”上看,自亨利七世起,向来重视海权的英帝国,国王就一直属于海军的主要资助人,投入过巨大心血和资产。因而,长期以来,英国海军和王室的关系很深,在专制时代,基本可以看成国王专属的海上武装。
这么看,英国海军早期的产权,就明确归属于国王,冠以“Royal”的前缀,合情合理。
(“杀妻狂”亨利八世自掏腰包建造的“大亨利号”是世界上最早的大型火炮战舰。亨利八世打造的海军力量,给他二闺女伊丽莎白女王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创黄金时代奠定了坚实基础)
到了20世纪早期,新“兵种”——空军出现。注意,是“兵种”,而非“军种”。因为,早先的英国空军并没有被直接列为一个独立的“军种”,多隶属于“皇家海军飞行团”。因而,到了二战时代,已经成了独立建制和“军种”的空军,也顺势把“Royal”这个荣誉称号延续了下来,即,皇家空军。
那么,再看英国陆军(British Army),之所以,没有冠以Royal,很大程度上,就源于历史产权问题。
英国国王再富有,那钱也是有限的。走海权路线的国王们,把钱主要投向了专属的皇家海军,因而,很难再有余钱,维系一支同样规模的皇家陆军。
封建时代和近代早期的英国陆军,主要由各领主(那些公侯伯子男为主的地方贵族)麾下的骑士和他们征召的民兵组成,并没有直接受到过王室的资助。
也就是说,平日里,国王不掌握大规模的常备陆军。需要打仗的时候,国王一招呼,各个领主就会在自己的地盘里,征召民兵上战场,临时“攒”一个英国陆军出来。
而且,从13世纪《大宪章》签订开始,英国就特别强调“我的封臣的封臣,已不是我的封臣”的理念。因此,鉴于英国早期的陆军,除了少量的皇室卫队,主要由地方贵族的个人武装组成,产权归属不明确,自然不好冠以“Royal”的番号。
“光荣革命”后,1689年英国议会通过了限制王权的《权利法案》,又规定了英国陆军隶属于英国议会,从源头上撇清了和王室的关系。
就这么着,英国陆军彻底断掉了和“Royal”的干系。
不过,针对陆军麾下的某个“兵种”,其番号倒是能被冠以“Royal”一词。比如咱们最常见的皇家掷弹兵团、皇家骠骑兵团、陆军皇家坦克团等等。尤其是皇家掷弹兵团,曾经在阿富汗战场上,以“拼刺刀”的形式,打败了塔利班武装的围攻,战斗力还是相当可以的。
最终,到了现当代时期,君权与议会的冲突早已成了历史,英国王室更多被认成了一种民族身份和国家荣誉的象征。
于是,“Royal”标签的派发越来越泛滥——学校、医院、协会等“科教文卫”领域和军警部门都属于“重灾区”。像回归前的中国香港,印度、加拿大、澳大利亚等英联邦成员国境内,各种百花齐放的Royal已经多的真假难辨了。只是,这让还在叫着单调的“British Army”的英国陆军,情何以堪。
为什么英国没有皇家陆军?
英国军的根和传统,在15世纪以前,英国还是饱受法国战争和内乱之苦的500多万人口的分裂小王国。
英国的陆军每当国家面临危机时,地方领主们都会有能力编制军队,拯救国王和国家陷入危机的传统,如果不积极参与国家危机,就会被诬陷为叛国或遭受损失,因此忠诚竞争只能持续下去。
英国陆军是由于地方领主编成军队,以响应国王传唤的方式编制的传统,所以不像英国海军和英国空军那样被称为皇家海军(Royal Navy)、皇家空军(Royal Air Force)。而是由阿尔斯特防卫团(Ulster Defence Regiment)、格洛斯特郡团(Gloucestershire Regiment)等以地方领主和地名的部队组成,所以不能被称为英国皇家陆军,而是被称为英国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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